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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張祿慶

1 引言

　　北京大學教授路風的大作《《被放逐的“中國創(chuàng)造”——破解中國核電謎局》》，猶如一塊巨石投進表面已趨平靜的深潭，重新激起有關全盤引進第三代核電技術招投標爭論的回憶，感觸良多。招投標結果已揭曉兩年有余，中國核電技術公司（以下簡稱“國核技”）也由籌備轉而正式掛牌，作為世界上AP1000首堆工程的三門核電廠1＃機組將按預定計劃于今年3月正式開工建設，后續(xù)的山東海陽核電廠1＃機組亦將在其10個月后啟動。一些當時被作為國家機密秘而不宣的事項逐漸傳出來，許多業(yè)內專家的疑慮不幸成為事實，全盤引進第三代核電技術招投標的目的并沒有達到。那么，到底是誰忽悠起全盤引進？又是誰在糊弄中國核電決策層呢？ 

2  大陸核電發(fā)展史的簡要回顧

（1）危言聳聽、夸大其詞：二代改進型技術安全性到底如何？
       全盤引進的鼓吹者們指責我國現(xiàn)已掌握的二代改進型壓水堆技術落后、不安全，不能再建。事實真是如此嗎？
　　人們最關心的所謂嚴種事故是指：核反應堆堆芯嚴重損壞，并有可能破壞安全殼的完整性，從而造成環(huán)境放射性污染及人身傷亡，產生巨大損失的事故。這種事故影響嚴重，但發(fā)生的概率極低。眾所周知，世界核電發(fā)展50多年的歷史上僅發(fā)生過兩起嚴重事故，對美國和全世界的核電發(fā)展帶來重大影響。一起是1979年發(fā)生在美國三里島核電廠。事故是由于設備故障及操縱員失察、誤判斷和誤操作，導致2/3堆芯熔化或嚴重損壞，有50％的氣態(tài)裂變產物從燃料中釋放出來進入安全殼。但由于安全殼的良好屏障作用，事故中沒有人員傷亡，對公眾未造成任何輻射傷害，對環(huán)境的影響微不足道。該事故某種程度上反證了壓水堆的安全性。只要確保安全殼這最后一道屏障的完整性，就不會對環(huán)境造成巨大影響。另一起1986年發(fā)生在前蘇聯(lián)切爾諾貝利核電廠石墨沸水堆4號機組。瞬發(fā)超臨界事故導致反應堆及其廠房完全被毀，造成重大人員傷亡，大量放射性物質逸散到環(huán)境，對當地社會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和極其惡劣的影響。事故的主要原因是這種堆型本身的設計缺陷（主要是：反應性正汽泡系數，控制棒設計下落速度過慢引入正反應性，無安全殼等）與運行人員違章操作共同作用的結果。作為另外一種堆型的壓水堆根本不存在這些設計缺陷。事故后蘇聯(lián)采取了多種整改措施，使得同類事故不可能再度發(fā)生。然而由于缺少安全殼這道最后的安全屏障，今后這種石墨沸水堆全世界不會再建。
　　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美國核電運行研究院（INPO）牽頭，在提高二代核電廠運行安全可靠性方面開展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突出表現(xiàn)在：推動核電廠全體員工普遍建立與提高的安全文化意識、質量保證體系的健全與改進、人員培訓與再培訓條件的改進，有組織、規(guī)范化的運行經驗反饋、水化學與設備材質的控制、無損檢測技術的研發(fā)、先進計算機技術、高燃耗燃料組件、PSA技術、新材料(Incnel690、Zr-4合金等)的運用、一攬子設備可靠性管理等。通過INPO和各電力公司的共同努力，美國投運核電廠的運行安全可靠性有了長足的進步，運行性能指標總體良好。不僅如此，現(xiàn)役核電機組申請延長20年使用壽命在美國蔚然成風，而且已有近半數的機組獲得了美國核管會（USNRC）的批準。事實上現(xiàn)在世界上正在運行的二代核電機組通過二十年左右持續(xù)不斷在停堆換料中安排的整改，可以說都已經進化為二代改進型技術，只是改進程度上有所差別。我國核電起步較晚，國外在設備與系統(tǒng)設計、材料選擇等方面的改進均已充分吸納，所有投運核電機組的運行業(yè)績良好，維持在世界運行中值或以上的水平，沒有發(fā)生過一起國際2級及以上的核事故，放射性排出物劑量水平遠低于國家標準。國際上業(yè)內人士的共識是：二代改進型壓水堆的安全性是可以接受的。截止到2008年底，全世界投運核電機組439臺，二代輕、重水堆占到80％，三代先進沸水堆才有幾臺，三代壓水堆一臺還沒有。難不成各國政府和核電界都不重視安全，拿公眾生命和社會環(huán)境當兒戲嗎？答案只能是：這全是全盤引進的鼓吹者們在有意危言聳聽、夸大其詞地忽悠。
　　“六君子”喋喋不休地宣傳第二代改進型核電廠不安全的另一個“理論依據”是概率安全分析（PSA）數據。他們還煞有介事地寫文章說，“第二代核電廠的堆芯熔化幾率在10ˉ4／堆年左右，如果發(fā)展到100個核電反應堆，每年發(fā)生堆芯熔化嚴重事故的幾率將達到1％，這是‘百有一失’，而不是‘萬無一失’，是不能接受的“。這種說法有很大的誤導作用。照此推理，如果達到1萬個堆年或1000個反應堆運行10年，就會發(fā)生1次堆芯損壞事故。青年學者劉長欣看不下去了。他發(fā)表了一篇文章，用概率論知識進行計算。他寫道：“1萬個堆年發(fā)生堆芯損壞（至少一次）的概率約為0.63。這個結果至少說明兩個問題：第一，此處的堆芯損壞概率是0.63，而不是1或100％；第二，此概率具有先驗性質，需要大量重復，或者說要出現(xiàn)n個1萬個堆年時，才有規(guī)律性可言。這就是說，該值仍是可能性問題，而不是確定性問題”。一個概率性數值與一個確定的數之乘積依然還是一個概率性數值。作為科技工作者還是要尊重科學，自覺維護科學嚴謹性，切不可不懂裝懂，以“權威”自居，以勢壓人。

（2）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AP1000有多成熟？
　　AP1000采用全非能動安全技術，理念先進、系統(tǒng)簡單，應該說是一種基于成熟技術的新堆型設計。我們在工作中也曾推動過類似研發(fā)。但是許多實例證明基于成熟技術的新集成未必就肯定成熟，可能在集成改進過程中的耦合匹配上出現(xiàn)這樣或那樣的問題。例如西屋公司還從來沒有制造過AP1000需要的那么大流量、大功率且?guī)Ф柁D飛輪的屏蔽泵。按照AP1000設計，一條環(huán)路上兩臺并聯(lián)主泵的任一臺發(fā)生故障停運，則會因故障泵的旁路作用迫使該條環(huán)路停運，甚至可能被迫停堆（如果不允許較長時間偏環(huán)運行的話）。西屋公司自詡其屏蔽泵從不需要檢修。那么又根據什么標準，能從這第一臺樣機區(qū)區(qū)幾百小時的試轉推斷出設計壽命可達60年呢？此外，與60年設計壽命息息相關的主泵主軸和軸承，西屋公司說是外購件，由相關材料廠根據西屋的圖紙加工，所以不在技術轉讓之列。這就是說，中國要是還不能生產這種原材料，美國又不賣給你，你的主泵就造不好。這再一次證明：核心技術是買不到的。
　　另一個問題是關于三代核電技術最得意的嚴重事故預防與緩解措施。國核技的一位核安全專家撰文介紹了AP1000采用的“壓力容器內滯留”（IVR）技術：當萬一反應堆發(fā)生堆芯熔化嚴重事故時，把熔融物滯留在反應堆壓力容器內，用水淹沒壓力容器外的堆腔，從壓力容器外提供冷卻來避免下封頭被過熱熔穿。這種情況下發(fā)生熱熔穿的機理是沸騰危機。它發(fā)生在下封頭熱通量超過該處的臨界熱通量時，泡核沸騰突然轉為膜態(tài)沸騰，很低的傳熱系數造成壁溫大大升高造成熔穿。所以容器壁的熱通量一定要小于臨界熱通量。經濟合作和發(fā)展組織（OECD）于1994年啟動了3年的RASPLAV試驗計劃，由俄羅斯庫爾恰托夫原子能研究院牽頭，包括美、法在內的14個國家參加研究。試驗使用真正的原型堆芯材料。此外，愛達荷國家工程和環(huán)境實驗室（INEEL）的“J.H.Scobel計算得到金屬層的峰值熱通量為1720kW／m2，在該處的臨界熱通量為1890kW／m2，前者與后者之比為0.91，表明在這種假設的保守極限情況仍有裕度”。換種說法，燒毀比（臨界熱通量與最大熱通量之比）為1.1。大學本科生都學過，反應堆熱工設計計算規(guī)定最小燒毀比不得低于1.3。這里裕度到底夠不夠，該位核安全專家對此未作評價。但事實是:牽頭研究的俄國VVER91（用于我國田灣核電廠）沒有采用IVR，而法國AREVA公司更撰文指出：“圍繞IVR設想所涉及的主要物理現(xiàn)象展開的論證仍然有很大的不確定性，這個解決方案在最初是不予考慮的。這個決策的主要理由是在最大熱通量和臨界熱通量之間只有很小的裕量，它涉及反應堆壓力容器失效的危險。如果發(fā)生這種情況，將需要考慮嚴重的燃料一冷卻劑相互作用(FCI)引起早期安全殼破損的可能性。因此，EPR堆芯熔融物滯留原理是基于在反應堆壓力容器外部滯留。通過提供干式的堆腔和干式的擴展隔間防止在壓力容器破損期間在壓力容器外發(fā)生燃料—冷卻劑相互作用的危險”。一家公司公開說另一家公司的技術有問題，這是非常罕見的現(xiàn)象。
　　據知情人士透露，全盤引進的鼓吹者們向國務院領導匯報“成熟的”AP1000技術時，一位副總理問道，你說它成熟，怎么世界上一臺都沒有呢？弄得鼓吹者無言以對。關于技術成熟性，知名專家溫鴻鈞總結的技術成熟性“三層次說”很有見地：第一層次是研發(fā)設計的成熟，第二層次是首堆工程的成熟，第三層次是市場驗證后的成熟。不言而喻， AP1000現(xiàn)有的成熟性僅屬第一層次。顯然美國同行比我們精明得多，AP1000/AP600在美國推銷了這么多年，就是沒有一家公司愿意出頭吃第一只螃蟹。眼見AP1000首堆工程就將由中國的商用核電項目來承擔其技術風險。不但省了美國政府對首堆工程的資助，中國人反而還要支付巨額的技術轉讓使用費（注意：不是產權轉讓費）。
　　還有一個值得中國核安全監(jiān)管當局特別關注的新情況：2006年1月27日美國NRC發(fā)出了AP1000的最終設計認證證書（DCR）。但僅時隔一個半月的3月8日，NuStart公司和西屋聯(lián)合向NRC提交建設貝爾福特兩臺AP1000的建造和運行許可證申請時，NRC就要求報送AP1000設計資料，再次審查。一年后的2007年5月26日西屋公司才又報送出設計資料。NRC的責任心來了，計劃要審查近三年，即到2010年3月才能完成審查。對此NRC解釋，最初批準的最終設計認證只是基于基本設計的認證，設計深度不夠；新設計又有關于核燃料、核安全和重要設備的重大修改，所以要復審。審查通過后要頒發(fā)修正的最終設計認證。一位資深核專家指出，NRC就沒有審批上述的IVR設計。看來當年關于“NRC草草向AP1000發(fā)證是為了使AP1000能滿足中國要求的投標條件”的傳言似乎并不完全是空穴來風。由于一些重大試驗驗證、分析論工作尚未完成，驗收標準尚未制訂。西屋公司向NRC提出，這些資料只有在工程完成以后才能提供，建議將這些條目的審核，變通推遲到工程建成后關閉或按承諾處理。NRC對此尚未作出最終決定，因為如果接受西屋的要求，工程建設中一旦出現(xiàn)因與未做試驗驗證有關的嚴重問題，NRC將要承擔法律責任。人們不禁又產生出這樣的疑問：AP1000在第一層次上又有多成熟呢？

（3） 南轅北轍、自相矛盾：不可能統(tǒng)一的堆型
　　全盤引進倡導者們確定的主要目標是“統(tǒng)一技術路線”，但國核技與西屋在北京簽署第三代核電自主化依托項目核島采購及技術轉讓框架合同的次日，國家發(fā)改委的一位副主任就由中廣核董事長陪同去了法國，不久，中廣核購買法國兩臺第三代EPR核電機組的申請就被批準了。由國家出面組織、歷時兩年多的、最后只有兩家投標商的正式國際招投標活動，就這樣很輕易地被一個“企業(yè)行為”所粉碎，“花開兩朵，各摘一支”，成為國際笑談。
　　折騰兩年木已成舟后，全盤引進的倡導者們掰指頭才發(fā)現(xiàn)：根本不可能指望在第一批AP1000機組建成并證明能夠安全運行后，靠批量建設AP1000機組來實現(xiàn)到2020年建成4000萬千瓦核電機組的規(guī)劃目標，更不用提其它了。于是不得不臨時改變初衷，為國內能設計的二代改進型核電機組發(fā)放路條。假如中國沒有自主掌握二代改進核電技術，中國第一個核電發(fā)展規(guī)劃剛出臺就要泡湯。現(xiàn)在中國核電機型非但未統(tǒng)一，反而又多了兩種，技術路線統(tǒng)一到了原本1983年就統(tǒng)一了的壓水堆路線上。

（4） 漫天胡要價，就地難還錢：不平等的商務談判
　　老太太上自由市場都知道“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道理。談攏就買，談不攏就算了。但在AP1000商務談判中，電廠業(yè)主的地位趕不上老太太。在與西屋的商務談判中，國核技將業(yè)主排除在決策之外，自己組織起一幫人馬來談判，業(yè)主只有掏錢的份兒。
　　AP1000素以非能動、系統(tǒng)簡化、模塊化設計著稱，也聽說過電纜、泵閥、管道等減少了多少多少。其比投資最初游說時宣傳不超過1500$/kW，雖高于電力公司要求文件（URD）對AP1000這類第三代革新型壓水堆核電機組經濟性的要求，尚可以接受， 真正到了商務談判桌上完全變了。雖然技術問題以后才能講清楚，價格卻高的離譜不說，態(tài)度特別惡劣，一點道理不講。價錢高那就“交鑰匙”吧，西屋公司知道分量，執(zhí)意不干。談不下去了，西屋公司不著急。他們看準反正中國買定了，遲早“上面”會出來催促讓步換進度、甚至取而代之拍板定案的。為了好批，國核技壓低上報的價格，據路風教授透露是1800－1900$/kW，這已比西屋的宣傳價高了300－400$/kW。而業(yè)主上報發(fā)改委的建成價還要再高出很大一塊，這還不算另外的技術轉讓費。國核技負責人糊弄說，現(xiàn)在貴，將來批量化就好了。現(xiàn)在的基價如此高，批量化后的價格又憑什么比批量化的二代改進型機組價格低呢？國核技籌備組一行人大慷國家之慨，使得價格如此高昂，這里面的玄機，哪是一般人能參透的呢？

（5） 挾天子令諸侯：壓制不同聲音
　　整個引進談判過程中，許多業(yè)內有識之士一直想通過各種渠道反映意見，包括在全國人大、政協(xié)會議上直接向國家領導人慷慨陳辭。發(fā)改委領導也曾受命和與會代表溝通。但是全盤引進倡導者們依然故我，一意孤行。爭論的焦點不在是引進AP1000還是EPR，而是針對全盤引進本身。廣大科技人員認為，通過長期自主研發(fā)以及對當年引進的二代法國壓水堆技術的消化吸收，我國核電技術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步，掌握了百萬千瓦級二代改進型壓水堆核電廠的設計能力。只要在某些專題，特別是嚴重事故預防和緩解措施等方面開展國際合作研究或者進行專項技術引進，就一定能夠較快地研制出中國的第三代壓水堆品牌，完全用不著全盤引進。但是國核技籌備組等一行人用前文已經批駁過的謬論忽悠通了主管領導和更高層，然后將自己的意圖以國家絕密文件方式上報，糊弄批準后就成了他們壓制不同意見的尚方寶劍，動輒對與他們不同的意見斥之為“不講政治”、“不聽招呼”、“不保持一致”等等。他們知道，國家領導人日理萬機，不可能事事都檢查決策的實施情況和后果，所以也不害怕被問責。

（6） 圖小利，忘大義：新的小集體私有制
　　全盤引進進入實施階段，國核技以受讓、消化吸收第三代核電技術和再創(chuàng)新的主體自居，壟斷利用手中的行政權力和國撥資金，再將其“小集體私有化”，營造自己的小天地，成為又一個行政壟斷企業(yè)，弄得中國已經夠復雜的核電生產關系更加混亂。
　　國核技壟斷了西屋公司轉讓的技術資料，滴水不漏，誰也別想碰，美其名曰等我先消化。過去還可能找西屋公司稍微要點資料，現(xiàn)在反而搞不到了，人家說已經給你們中國了。
　　國核技抓住讓其牽頭負責大型壓水堆及高溫氣冷堆示范工程重大專項之機，把具有幾十年研發(fā)經驗積累的中國核動力院排除在外，只是因為該院隸屬中國核工業(yè)集團公司。寧可另開門戶搞重復建設，也不想利用中國核動力院已有的、讓外國同行嘖嘖稱羨的試驗臺架群，臨走還要潑上一盆“落后不適用”、“要價太高”之類的臟水。對照他們與西屋公司談判的大方態(tài)度，立場太鮮明了。

（7）反客為主、越俎代庖：違背客觀規(guī)律的工程管理模式
　　大陸核電界已經經由“交鑰匙”或準“交鑰匙”的核電建設項目的豐富經驗。秦山三核還創(chuàng)造過提前112天建成的好成績。這些項目管理的一個共有特點是業(yè)主有責有權:承擔核安全責任,具有質量、進度、投資三大控制的責任和權利。這也完全符合企業(yè)法人制和國家核安全監(jiān)管機構法規(guī)的要求。
　　這次三代引進項目可奇了怪了。由尚未掌握AP1000技術的國核技來實施相關工程設計和項目管理，做核島總承包。紅頭文件規(guī)定，“在不轉移外方責任的條件下，（由國核技）組織外方、項目業(yè)主成立項目聯(lián)合管理機構，負責核電自主化依托項目核島及其接口等相關工程設計、設備采購和工程建設”。據說，西屋公司派到項目聯(lián)合管理機構（JPMO）的20位“專家”，已因不稱職被送回去了9位，開了一個不太露臉的頭。業(yè)主仍在擔心，是否會再次充當掏腰包、擔責任的角色。看來這個“新生事物”還得磨合一段時間才能見分曉。

（8） 違背常規(guī)，貪功冒進：新一輪的忽悠與糊弄
　　按預定計劃，三門核電廠的世界首臺AP1000機組在2013年建成發(fā)電，在第一批AP1000機組建成并順利運行后，再進行批量建設。但國核技擔心適宜廠址都用于建設國產二代改進型機組，現(xiàn)在改變主意，決定建議立即停止所有內陸核電站項目的審批，同時建議不等首臺機組建成，從2011年就開始AP1000的批量建設。國核技正通過各種渠道開展新一輪的忽悠，其論據還是上文已批駁過的那一套。這輪忽悠似乎得到了一些響應。因此，必須嚴肅指出，這可是一種十分草率不負責任、冒險的舉動，千萬不能這樣干！未經任何實際運轉的檢驗，就開始批量建設一種新堆型，這種做法在世界核電史上從無先例。眾所周知，設計故障屬共模故障。萬一有個閃失，后果不堪設想。其實等到AP1000的技術成熟性、經濟競爭力得到驗證后，何愁無用武之地呢？再來看看美國，它已經有100臺機組、數千堆年的核電運行經驗、輕水反應堆技術又源自于美國。盡管他們計劃要在2020年新增1億千瓦新核電，使核電裝機容量翻番，但仍然要在完成至少兩種先進輕水堆標準設計的首堆工程的建設，取得經驗后再行推廣。這種嚴謹的科學態(tài)度與國核技領導的做法恰成鮮明對照。
　　
4. 結語

　　2002年6月23日，胡錦濤同志在視察秦山基地時說：“核電產業(yè)是高技術的戰(zhàn)略產業(yè)，實踐證明，高技術特別是核心技術拿錢是買不來的。要繼續(xù)堅持以我為主，這是發(fā)展核電的必由之路”。 并高度評價“秦山二核的建造成功為我國核電國產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黨中央提出要建設創(chuàng)新國家，具體有自主創(chuàng)新、集成創(chuàng)新和消化吸收再創(chuàng)新三種途徑。廣義上可以說這就是原則上適用于科技研發(fā)各領域的的技術路線。我國核電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就已經確定了發(fā)展壓水堆。通過長期核動力自主研發(fā)和對當年引進的二代法國壓水堆技術的消化吸收，我國核電技術取得了長足的進步，掌握了百萬千瓦級二代改進型壓水堆核電廠的設計能力。只要在某些專題，特別是嚴重事故預防和緩解措施等方面開展國際合作研究，就一定能夠較快地研制出中國的第三代壓水堆品牌。真正的技術能力不是引進的直接結果，而是在自主開發(fā)基礎上對外來技術消化吸收后的再創(chuàng)新。擁有這樣的技術能力才是中國核電技術政策不可動搖的信念。依賴引進而忽視自主技術能力的發(fā)展，則成為制約核電發(fā)展的主要障礙。
　　既然三代引進已成事實，當務之急是按照客觀科學規(guī)律理順生產關系，盡可能又好又快又安全地建設三門核電廠AP1000機組,取得經驗后再行推廣，千萬不可操之過急。同時組織好全國各方面的力量，同心協(xié)力，充分利用現(xiàn)有基礎和設施，盡快消化吸收AP1000技術，再創(chuàng)新研發(fā)出中國第三代核電品牌，面對世界核電技術的持續(xù)進步，我們必須加大對開發(fā)新堆型的支持，同時安排第四代核能技術的研發(fā)，使中國核電技術走在世界前列。　　
(本文作者獨家授權中國核電信息網發(fā)表，轉載請與本網聯(liá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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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逐的“中國創(chuàng)造”——破解中國核電謎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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